当代家庭教育中游戏力的缺失与重建
宁波市北仑中学 邹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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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2025年浙江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对话启悟:领悟社会支持赋能高中生积极心理场构建的实践研究”(课题编号:2025STWY019)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摘要:游戏力作为促进儿童全面发展、重塑高质量亲子关系以及优化教育生态的重要途径,在家庭教育中本应占据重要地位。然而,当代家庭教育中普遍存在着游戏力的严重缺失,表现为功利化教育标准导致非功利性游戏被牺牲、家长游戏素养结构性缺失导致亲子游戏空心化以及电子媒介过载导致游戏产生异化。因此,需要更新理念,确立游戏的核心价值地位;赋能家长,提升游戏素养与实践技能;深化协同,构建家校社联动的支持网络以使家庭教育中的游戏力得以重建。
关键词:家庭教育;游戏力;缺失;重建;儿童发展
游戏,在儿童的生活中绝非简单的娱乐消遣,而是其探索外在世界、理解运行规则、表达情绪情感、获得认知发展和促进社会化的基本方式与途径。无论是精神分析理论、交流与游戏理论、认知学派的观点、社会性游戏理论,还是游戏中的创造力理论,都从不同的视角论述了游戏对于儿童发展的关键作用[1]。尽管社会各界大力倡导对儿童全面发展的培养,然而,作为最能助推儿童实现这一发展目标的游戏,却在家庭教育实践中逐渐被边缘化和功利化。在当代家庭教育中,儿童的游戏时间被大量的学业任务和技能培训所挤压,游戏空间被电子屏幕前的独自娱乐和家长主导的学习型游戏所局限,且家长与儿童间那些轻松愉快又能深入探索的游戏互动也日益匮乏。家庭教育中游戏力的缺失,已然成为阻碍儿童全面发展的重要隐患。因此,明确游戏力的内涵与价值,深入剖析当代家庭教育中游戏力缺失的表现和原因,并探索游戏力重建的策略,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一、游戏力的内涵与价值
(一)游戏力的内涵
游戏力这一概念最早由美国心理学家、儿童发展专家劳伦斯·科恩(Lawrence J. Cohen) 在其著作《游戏力》中提出,并被发展为一种重要的亲子互动与儿童教育方法,即通过游戏建立联结、化解冲突、促进儿童情感与社会性发展的核心养育能力与互动哲学。科恩强调游戏力的核心在于成人以跟随、共情、赋权的方式参与儿童游戏,将日常冲突转化为游戏情境进行疗愈和引导[2]。
科恩认为,“游戏是孩子的第一语言”[2],孩子往往不会像成人那样用语言清晰表达情绪和需求,而是通过哭闹等行为传递信息。游戏力就是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即玩耍——来与孩子沟通,而非单纯说教或命令。游戏力包含三个关键特征:第一,双向互动。不是父母单方面“教”,而是共同参与,让孩子主导游戏节奏;第二,情绪优先。当孩子情绪激烈时,先共情,再通过游戏疏导,而非急于讲道理;第三,灵活多变。角色扮演、竞赛、打闹游戏,甚至刷牙、收拾玩具等日常小事,都能转化为游戏。因此,游戏力绝非简单地陪玩,而是以游戏为沟通工具,让孩子在快乐中学会合作、建立自信并管理情绪,特别强调亲子联结、关注孩子心理需求以及在日常问题解决中的实用灵活性。
普通游戏目的多为娱乐或消磨时间,成人可能旁观或偶尔参与,通常有固定规则,提供快乐但不必然促进成长;而游戏力的目的在于建立联结、解决行为问题、培养情商,成人需积极参与、观察并回应孩子需求,规则灵活且以孩子兴趣为主,必要时设立界限,最终效果是增强亲子关系,帮助孩子调节情绪。
(二)游戏力的价值
1.游戏促进儿童全面发展
游戏,作为游戏力的核心要素,是儿童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推动力。
从认知发展来看,游戏是儿童构建知识体系、提升思维能力的关键途径。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认为,作为知识建构者的儿童是在心智结构已经形成的基础上来研究环境的,通过同化和顺应纳入到头脑中已有的图式或行为模式中[1],而游戏正是儿童通过同化和顺应来构建认知结构的重要方式。在游戏中,儿童通过探索、实验和解决问题,不断丰富自己的知识和经验,促进思维能力的发展。例如,在拼图游戏中,儿童需要观察、分析和推理,以找到合适的拼图块,这一过程锻炼了他们的空间智能和逻辑思维能力。
在情感与社会化发展层面,根据维果茨基的观点,儿童在游戏中构建了一个虚拟的情境,也即创造了一个独特的最近发展区[1],使儿童得以演练必要的社会规则,从而促进心智理论和共情力的发展。例如,在虚拟的“超市购物”情境中,收银台只有一台机器,安安因等待而感到焦躁,不停地跺脚。当轮到他时,他听到有人建议可以先去别处看看其他商品,稍后再来排队。于是,在下一次需要结账时,安安便学会了运用这一新策略,不仅学会了更成熟的情绪应对方式,更理解了轮流、协商等社会交往规则。
2.游戏力重塑高质量亲子关系
游戏力能够重塑高质量的亲子关系,既为安全依恋筑牢基础,又为关系修复提供路径,让亲子间的情感联结在游戏中不断深化,成为孩子成长最坚实的后盾。
从依恋理论的角度来说,亲子间的安全型依恋能够为孩子提供一个情感上的安全基地,成为亲子互动中的情感稳定器。约翰·鲍比指出,婴儿与生俱来的依恋系统会在面临威胁时启动“寻求亲近—获得安抚—重返探索”的循环。而游戏力为这一循环提供了最快速、最愉悦且可重复的安全基地更新通道。科恩认为,孩子不断需要关爱和照顾,就好像有一个杯子,不断需要蓄水。孩子每次探险,都从蓄水池出发,探险结束后又回到蓄水池休息。大人与孩子一起玩耍,能够起到蓄水的作用[2]。
游戏力能够在人们的关系出现断裂时,通过游戏的方式帮助他们重建联系,修复日常生活中的裂痕。依恋理论指出,安全基地并非静态存在,而是在每一次“断裂—修复”循环中被重新校准。科恩提出的“联结—断裂—再联结”循环[2]表明,游戏力将对抗的情境转化为相互协作的仪式,从而让断裂以象征方式呈现,并通过玩笑完成修复。例如,打闹中的轻微失控与迅速修复,恰恰在训练亲子神经系统的弹性。因此,父母只要在日常中用游戏化方式修复亲子关系中的小波动,就能让亲子关系不断增进安全、亲密和弹性。
3.游戏力养育优化教育生态
游戏力养育作为一种契合儿童天性的教育方式,不仅能为孩子的成长注入活力,还能优化整体教育生态,推动教育公平。
一方面,游戏力养育能够对抗功利化教育异化,使教育回归本质。当前,部分教育场景中存在的功利化倾向,忽视了儿童内在学习动机的培养和全面发展的需求。而游戏力养育所倡导的 “玩中学”理念,恰恰是对这种异化的有力反驳。从自我决定理论的角度来看,人天生具有自主需求、能力需求和关系需求。当这些需求得到满足时,内在动机便会自然生发。游戏力养育正是通过创设充满趣味和自主性的游戏情境,让儿童在满足这三种基本心理需求的过程中,主动投入到学习探索中。这种养育方式,让教育回归到培养人、发展人的本质轨道。
另一方面,游戏力养育能够促进教育公平,缩小发展差距,尤其是低成本游戏的广泛应用,让每个孩子都能拥有发展潜能的机会。低成本游戏通常以自然物、废旧材料为创作和游戏的载体,为儿童提供开放式的探索空间,激发创造力和想象力。例如,在农村地区,孩子们可以用泥巴捏出各种造型,在这个过程中锻炼手部精细动作和空间想象力;用树枝在地上画画,探索线条、形状的组合,培养艺术感知力。这些取材于自然的游戏,不需要家长花费金钱购买昂贵的玩具,却能让孩子在与自然的互动中获得丰富的感官体验和认知发展。
二、当代家庭教育中游戏力缺失的表现及原因分析
(一)功利化教育标准导致非功利性游戏被牺牲
游戏正遭受冷遇与限制,儿童的游戏时间更是被急剧挤压。邹艳等对县城幼儿园68位家长的问卷调查显示,76.47%的家长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亲子游戏应以智力游戏为主,且进一步访谈发现,县城家长明显能感受到社会竞争的压力,往往将智力游戏作为一种提升幼儿智力的手段,过多关注亲子游戏的教育性,而忽视其游戏性[3]。何娇言对黔西市某幼儿园600名家长的调查研究发现,仅有6%的家长支持幼儿园实施游戏化教学,78%的家长表示幼儿园应着重教授知识,帮助幼儿做好后续的有效衔接[4]。有研究者对长沙A中学的320名初中生进行了问卷调查,基于收回的304份有效问卷,在上学日,35%的学生几乎没有游戏时间,75%的学生少于或约30分钟;在周末,19%的学生几乎没有时间游戏,73%的学生游戏时间少于或约1小时[5]。
当前整个社会的教育观念常被功利主义强势主导,在追逐短期功利目标的过程中,无形中剥夺了儿童通过游戏探索世界、构建自我的宝贵机会。由于社会竞争不断前移,教育焦虑已从高等教育阶段层层下渗至基础教育乃至学前教育,使得学校和家庭普遍陷入无止境的教育军备竞赛。在这种情况下,儿童的发展被粗暴地窄化为学业成绩和可见技能的比拼,学业成绩成为绝对指挥棒,一切无法直接转化为分数或升学优势的活动均遭过滤。于是,游戏被视为学习的对立面,被挤压至教育的边缘,甚至被剔除。即便在有限的包容中,游戏也常被附加严苛的条件与功利性目的,似乎只有具备功利性目的的游戏,才具有合理性,而游戏本身,尤其是非结构化的自由游戏,竟不配拥有独立的时间价值。
(二)家长游戏素养结构性缺失导致亲子游戏空心化
在当代家庭的亲子互动场景中,游戏的质感呈现扁平化趋势,缺少创意的火花、平等的对话与真实的情感流动。一方面,亲子游戏内容匮乏,开展频次低。对于低龄儿童,家长常停留于简单肢体互动与孩子展开游戏,但当孩子逐渐成长时,这些游戏并未向更复杂的形式升级,甚至家长与孩子进行亲子游戏的频次越来越少。刘凌等对267名3-6岁幼儿父母的问卷调查和访谈发现,仅有5.2%的家长会主动邀请幼儿一起开展亲子游戏,大部分家长往往处于被动状态[6]。另一方面,游戏中情感流动缺失。在亲子游戏中,家长习惯性地以权威姿态介入,而非以平等玩伴的身份参与。邹艳等访谈发现,家长在亲子游戏中有时是观察者,重点关注儿童的安全问题,有时是指导者,主要教儿童如何进行游戏和操作玩具[3],很少成为参与者。蒋彩玲对G市三所公立幼儿园和三所民办幼儿园375名幼儿及其主要教养人的调查发现,亲子游戏中平等性不足[7]。
家长自身游戏素养的结构性缺失,直接制约着家庭教育中游戏力的质量与效能,使游戏丧失了其作为亲子联结和儿童发展核心载体的内在生命力。第一,从成长背景来看,许多家长自身的童年鲜少体验游戏的乐趣,当他们成为父母后,往往无从给予孩子有效的游戏引导。第二,从认知层面来看,大多数家长对游戏的发展价值缺乏科学的认知,导致既不会主动设计符合孩子年龄特点的游戏活动,也难以在孩子自发游戏时给予有效支持。第三,从实践能力来看,许多家长缺乏游戏技巧,要么过度干预,将游戏变成另一种教学手段;要么被动旁观,面对孩子的陪玩请求时给予拒绝。第四,从沟通层面来看,家长观察与回应的能力欠缺,既读不懂孩子的游戏行为背后的心理需求,也无法通过游戏回应其情感诉求。
(三)电子媒介过载导致游戏产生异化
当前儿童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过度倾斜,大量精力与时间消耗于电子媒介中的游戏、娱乐与社交活动,致使游戏的本质产生异化。第一,游戏的时间和空间受到挤压。电子媒介以其即时可得的愉悦感、精心设计的激励机制,迅速占据了儿童的闲暇时光,更剥夺了儿童在真实世界中通过多感官体验建构认知的机会。第二,游戏的性质发生了变化。传统游戏中,儿童是规则的制定者与创意的主导者。而在电子游戏中,儿童必须遵循预设规则,在固定框架内完成任务,长此以往,儿童逐渐习惯被动接受指令而非主动创造,耐心等待的能力也被破坏。第三,虚拟互动替代了真实社交。电子游戏中的组队作战看似是社交,实则是简化的符号化交流,缺少真实互动中微妙的眼神变化、肢体语言和情绪共鸣。张晴对河北省某地110名3-17周岁的农村儿童进行田野调查发现,手机游戏剥夺了农村儿童原本用于写作业与户外活动的时间,削弱了其在现实中的时间管理能力,导致社交活动减少,影响了社交技能和情感发展[8]。
儿童电子产品使用时间过多,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首先,家长存在认知不足的问题。为贪图照顾孩子的便利,电视、平板、手机等电子产品逐渐化身为家庭中的隐形保姆,挤占了宝贵的亲子互动时光。家长自以为省心省力,实则导致亲子间的情感联结日渐疏离。其次,电子产品的成瘾机制设计。儿童的大脑前额叶皮层尚未发育完善,自我控制能力较弱,极易被电子产品的即时反馈机制俘获,沉迷于虚拟世界,现实世界的探索体验由此被大幅挤占。第三,同伴群体的归属需求。儿童的同龄伙伴普遍都在使用电子产品,彼此间需要共同话题,渴望融入群体圈子,因此不得不跟随接触同类产品,及时了解新动态。
四、家庭教育中游戏力的重建策略
(一)更新理念,确立游戏的核心价值地位
家庭教育中游戏力的重建,最重要的是推动全社会教育理念的系统性更新,让游戏从教育场景的边缘走向核心,真正确立其不可替代的价值地位。
首先,需要通过国家政策引导,强化游戏在教育体系中的基础地位,将游戏元素融入课程标准,确保游戏时间不被学业压力挤占。如2025年6月1日正式实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学前教育法》在总则中明确将游戏确立为学前教育的基本活动形式,强调游戏在促进儿童认知、情感、社交及身体发展中的核心作用,要求幼儿园和家庭协同实施游戏化教育。这一立法举措不仅从国家层面为游戏正名,还为全社会教育理念的更新提供了法律保障,有效遏制功利化教育倾向,确保游戏在教育体系中的基础地位不被学业压力侵蚀。同样,迫切需要制定针对其他年龄段儿童的专门教育法规,以保障和促进他们的游戏实践权利。
其次,需深入宣传推广优秀的地方实践案例,发挥示范引领作用。如江苏省十年来探索幼儿园课程游戏化改革,省市县三级课程游戏化项目对全省8000多所幼儿园实现全覆盖,形成了多样化、本土化的改革模式,让幼儿园课程资源与园所环境更加丰富多彩,也使区域学前教育发展更加优质均衡[9]。又如平顶山市多所小学以趣味闯关、情景实践等游戏形式开展一、二年级无纸化测评活动,以替代传统纸笔考试,为教育评价改革注入新活力[10]。此外,多个省份推行延长课间休息5分钟的政策,也为儿童享有更多自由游戏时间提供了有力保障。
最后,须着力推动家长转变观念,使其深刻理解游戏并非学习的对立面,而是支持儿童全面发展的有效工具,从而在家庭教育中充分释放游戏的育人价值。如上海家长学校杨浦分校自2024年以来开设了“游戏力养育”亲子训练营,以科恩的游戏力养育理论为指导,使家长和孩子结成玩伴共同“游戏”,了解和尊重孩子的发展特点,运用“游戏力”顺势而为培养和激发孩子的学习能力,为家庭教育的未来发展开辟了新路径,也为游戏力的育人价值提供了有力印证(杨浦:“游戏力养育”重塑家庭教育氛围)。
(二)赋能家长,提升游戏素养与实践技能
系统赋能家长,提升其游戏素养与实践技能,才能将家长的陪伴意愿转化为有效互动的行动力,从而重建游戏力。
首先,知识赋能是提升游戏素养的基础。应构建分龄化的游戏知识体系,为家长提供清晰的行动指南,使家长掌握年龄特点、游戏类型和发展目标的对应关系,从而科学地创设合适的游戏。上海杨浦区“游戏力养育”亲子训练营如火如荼开展的同时,同步发起训练营家长读书会活动,借助“小打卡”网络工具,向家长定向推荐芬兰心理学家富尔曼的著作《儿童技能教养法》[11],以帮助家长通过“读书-行动”的实践方式,巧妙运用游戏技能,实现更有效的儿童教养。此外,也可以推荐家长阅读诸如《游戏与儿童发展》、《游戏力》、《游戏力养育》、《亲子游戏打闹的艺术》等书籍。
其次,技巧赋能是实现高质量互动的核心。需针对性培养家长的游戏引导能力,学会在游戏互动中运用跟随而非指导、开放式提问、描述而非评判、积极回应、共情而非说教等等的沟通技巧。如中国计划生育协会在全国范围内广泛推广的青春健康家长培训“沟通之道”公益项目,为家长打造了亲子沟通训练与指导的范例和专业平台。又如赖婉茹等提出不要把成人世界中的权威角色带入儿童游戏中、适度练习以培养良好的教养情绪等方法来提升家长游戏力教养[12]。
最后,资源赋能是维持游戏习惯的保障。可引导家长开发实用的家庭游戏支持体系,设置一些简易游戏方案;也可以推广 “每周家庭游戏夜” 制度,固定每周某一天全家参与游戏,形成家庭游戏仪式感;还可以建立优质的游戏工具包,随时查看以便获取游戏灵感。如董娟提出可以在家庭中开展以劳动教育为主题的亲子游戏,如家务参与游戏、角色扮演游戏、艺术创意游戏和户外劳动体验游戏等[13]。
(三)深化协同,构建家校社联动的支持网络
通过深化协同形成家校社联动的支持网络,让游戏力的培育从家庭内部的单打独斗转变为多方参与的生态共建,才能真正提供可持续的生态支撑。
学校作为教育枢纽,应发挥专业引领作用,成为连接家庭与游戏资源的关键纽带。教师可将游戏理念渗透到日常家校互动中,例如通过家长会解析游戏作业的设计逻辑、布置一些家庭游戏任务、定期组织亲子游戏工作坊、利用班级群分享分龄游戏指南等等。当学校将游戏指导融入常规教育服务,家长便能获得持续的专业支持。如沧州市第一幼儿园先后创立了“四团一社”,即爸爸运动团、“Do re mi”亲子合唱团、大风车剧场、智慧树祖辈俱乐部和星火读书社,极大程度地丰富了亲子游戏互动,引导家长们以更具游戏力的方式养育孩子[14]。
社区作为生活场景的延伸,需构建触手可及的游戏支持空间。一方面,可以建立儿童友好的公共游戏场域,如在在社区公园设置开放式游戏设施、建立社区玩具图书馆,提供游戏用的共享资源等。另一方面,可以组织常态化的社区游戏活动、公益性亲子游戏指导课等。这些举措能让游戏从家庭内部事务转变为社区生活的一部分,降低家长参与的心理门槛。如山东省济南市历城区全福街道航运路社区在2025年暑假推出为期两周的“撕掉负面标签,共育成长苹果树”主题活动,通过游戏化教学、沉浸式体验等方式,帮助孩子们直面学习困境,培养自我内驱力,在欢声笑语中完成从“被动学习”到“主动成长”的蜕变,释放出社区游戏化教育的力量[15]。据了解,该社区后续还将推出"父母体验日"、"时间管理大挑战"等创新课程[15],把游戏力的社区支持理念贯彻到底。
社会层面亟须推进网络监管精细化,切实筑牢未成年人防沉迷网络屏障。2024年,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主任吴碧霞提交的《关于预防青少年网络沉迷的提案》中提出,互联网算法推荐构建的“信息茧房”,限制了未成年接触信息内容的多样性与主动性,内容分级审核制度尚不健全,未成年人模式也有漏洞,需要进一步完善短视频、游戏应用类监管,压实平台责任,以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16]。2025年暑假,为防止未成年人沉迷于网络游戏,网易游戏、腾讯游戏相继发布了未成年人限玩日历,严格执行国家“限时、限玩、限充”的防沉迷新规定[17],这为防范未成年人王网络游戏沉迷提供了实践范本。与此同时,如何通过社交媒体管理、网络内容过滤及用户年龄验证等措施,切实构筑未成年人防沉迷保护机制,需要进一步完善和落实监管机制。
游戏,是儿童与生俱来的语言,是他们理解世界、表达自我、建立连接的生命本能。家庭教育中游戏力的缺失,本质上是对儿童天性和发展规律的背离。重建游戏力,绝非仅仅是增加玩耍时间,更是一场深刻的教育理念革新与育儿实践的重构。它要求我们摒弃功利主义的短视,真正理解和敬畏游戏在儿童生命成长中不可替代的奠基性作用;它要求家长俯下身姿,以谦逊和学习的态度,重拾游戏的能力与热情,成为孩子游戏中充满活力的伙伴;它需要家庭、学校、社区乃至整个社会形成合力,共同为儿童营造一个尊重游戏、支持游戏、充满游戏精神的成长环境。让游戏之光重新照亮每一个童年,让充满游戏力的家园成为孩子生命中最温暖、最富创造力的港湾,不仅是儿童应得的权利,更是我们面向未来、培育健全人格的必由之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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