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对待孩子的“无用”爱好

  周五傍晚后，在小区楼下石头小径上，两位背着书包、大概四年级光景的小朋友正各自拿着树叶和小树枝在聚精会神地玩蚂蚁。我悄悄地站在边上，不由地想起小学时候的我。 那时我每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在妈妈找到我之前冲到学校操场边上，去草丛里找小虫子。再用树枝把喜欢的小虫领进准备好的盒子里，一路玩回家。
  “哎呦， 又待在这里玩这没用的东西！ 快点回家做作业，练跳绳，还有兴趣班呢。赶得呢！”
  “是的呢，我们晚上也得上书法班，真没空搁这磨蹭呢！”
  两道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家长们把各自的孩子扒拉走了。课后观察小虫、与小虫玩耍的闲隙曾是我童年最轻松快乐的时光。而如今家长们的早教焦虑越来越严重，他们精心安排孩子在课外时间去学习各种“有用”的知识技能，全力打造更好的升学通道。这种对“有用”的狂热追求正固化了孩子的成长模式。真正灵动且完整的个体成长离不开“无用”爱好的丰盈与滋养，因而家长们应重新审视“无用”爱好的潜在“大用”，助力孩子健康而独特的成长。
  首先破除爱好的功利视角，探寻其本身的潜在意义。心理学家维果茨基说过："儿童在玩耍时总是超越其年龄，超越他日常的行为表现。"儿童的“无用”爱好即那些看似幼稚、无目的、不产生“学习成果”或“实用技能”的游戏和探索无不滋养着儿童的情绪健康、想象力、创造力、社会性、和幸福感的根系。如涂鸦、捏泥巴、奔跑尖叫……这些是儿童表达复杂情绪（快乐、愤怒、恐惧、悲伤）的安全渠道；拿棍子当宝剑、树叶当钱币、纸箱变城堡、自言自语编故事……这些“无意义”的幻想游戏是想象力最自由的飞翔；角色扮演，过家家等共同游戏需要沟通想法、协商角色、制定规则、解决冲突。在这过程中孩子将来非常需要的核心社会能力得到了训练；反复搭积木、把水倒来倒去、观察蚂蚁搬家……这些看似重复或“无目的”的行为，是儿童主动探索他们周围世界的方式，自主构建他们自己对事物的理解；而简单如夏天打水仗，沙滩玩沙子也能让孩子体验到纯粹的愉悦和幸福感，这本身就极具价值。此外，“无用”的爱好也有其他现实应用的无限可能。NASA前科学家罗伯特·朗（Robert J. Lang）从小沉迷折纸，后来将折纸原理应用于航天器太阳能板设计。家长一定要警惕成人的功利惯性，这会过早地关闭孩子天然的探索通道。
  其次要去标签、不评判，全然接纳孩子的“无用”爱好，并意识到儿童自然生发的爱好的深层意义。我们家长需要停止对爱好的标签化：“这对升学有用吗？”、“能比赛获奖吗？”， 转而尝试全然的接纳：“这个（收集的石头/画的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那么专注地搭积木，能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吗？”。用表达好奇和参与欲望话语代替主观的评判。有时，我们还可以跟孩子一起投入一些“乐事”，如下雨天“踩水”，我们尽可能跟他一起踩起来， 这或许会是一条亲近儿童的捷径。另外，为孩子的“无用”爱好腾空间，定时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孩子一个小角落、一个抽屉甚至一个盒子，专门存放他那些“宝贝”（石头、瓶盖、自制的“小发明”等），不随意清理或丢弃；也可适当地用他的一些作品（有意思的涂鸦，收集的精致树叶等）布置他的空间。同时，在合理安排学业和生活的前提下，留出固定的、不受打扰的时间让孩子自由探索他的爱好。守护孩子爱好的宇宙，不评判他星球的形状，只确保他有足够的空间自由旋转。
  不设计儿童的技能爱好，允许儿童成长的自然发生。童年的这些看似无用之事往往是未来天赋的隐秘线索。例如，喜欢研究昆虫的孩子可能观察力敏锐；喜欢搭建奇怪结构的孩子可能有更好的空间感和工程思维...... 但在心里关注这些联系并有意创造条件即可，不必刻意点破、要求孩子“学以致用”，让联系自然发生。坚持这些爱好的自然特性，不强制提升或专业化。除非孩子自己主动提出需求，否则不要强行把他的爱好报班、考级或引导向“有用”的方向，让他享受纯粹的乐趣。当我们精心地培育孩子成长的生态系统， 健康其土壤，任何种子都能茁壮成长，并按自己的方式自然绽放。
  真正的养育智慧，不在于修剪枝叶使其整齐划一，而在于守护每一株幼苗独特的生长姿态。那些看似“无用”的枝桠，往往正在积蓄着未来绽放的力量。相信你的孩子，也相信那些看似“无用”的时光自有其深意。